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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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找出挎包, 数了数钱。
  这阵子零零散散地用去了一百多块钱,但都是没办法,铁锅、菜刀这些都是应该要置办的家伙,还有买了一些口粮和蔬菜,身上差不多就剩下360元钱。看起来还是挺多的,可一旦花用起来就会发现一点都不经用。
  若是代课老师的工作不能到手,那么她还要花七八十去买一些农具回来,就等着春种的时候跟着下地攒工分。
  “钱不够用?”陈锦州看小姑娘叹气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舒曼撇撇嘴:“别说你现在有?”
  陈锦州立马心虚地不说话。
  他身上本来是带着钱的, 可被人围追的时候送了出去引开部分追兵,更别说那就是假装说要, 小姑娘也是不可能相信的。
  全身都被扒光了, 总不能还有地方藏钱吧?
  “我现在没有,以后还是有的。你不要担心。”陈锦州清了清嗓子, 脑海中飞快地转动起来, 在舒曼不知道的时候,他正在清点自己的家私。可没多久,眼底就浮现一丝懊恼, 所谓单身汉, 也就是光棍一枚, 钱够用,自然也就没有攒下。
  不过好歹这次任务结束,应该有一笔奖金下来,就是怕不多。
  陈锦州刚刚只看了一眼,就看出舒曼手里的钱不少,反正肯定比他能拿到的奖金多,想到以后的路,顿觉得格外艰辛。
  似乎,他还要更加努力一点?
  陈锦州一面思考着以后,另一面一眨不眨地盯着舒曼看。
  舒曼解裤腰带的手一顿,回眸瞪了那人一眼,转身进了厨房里去,挎包虽然能放钱,可有时候的的确确是裤腰带里面更好藏钱。
  为此,舒曼觉得发窘却也是不自觉地就适应了,大概是看多了张大娘她们平时当自己面掏钱的动作了。
  陈锦州有些可惜地看着小姑娘进了厨房。
  舒曼走的时候,把房门反锁了起来,院门那里也带上了。她怕自己不在的时候,有人进来看到陈锦州。
  收留这么一个危险的家伙,于人于己都得小心一些。
  今天照旧是白玉英陪着舒曼去镇里,她本来就呆不住村里,一有机会就常常往镇里跑,红旗村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杜鹃这一回没有去。
  开了年后,张光明他们就找上杜鹃,商量和她搭伙的事情。杜鹃再考虑过以后要忙农活的事情后答应下来。
  为此,杜鹃还问过白玉英。白玉英自然无所谓,反正让她下地那是不可能的,可也不会挡着别人的生路。
  反而私底下同舒曼说起的时候,赞赏过杜鹃:“她头脑还算清明,要是和其他人一样成日想着靠别人养就实在没有意思了。”如今知青点留下的那几个老人,不管是头蒙拐骗还是家里想办法,至少每个月还有点来钱,杜鹃却是不行,她家里没这个条件。
  白玉英能看在两人关系不错的份上,偶尔资助一下,多了却也不可能。谁的钱都不是大风白刮来的,她不能心疼别人而忽视自家人的辛苦。
  王老根赶着车子过来。
  要去镇里的陆续上了马车。
  舒曼和白玉英在镇上就分开了,且后者让她不必等她,这几天白玉英就不回去了。至于去哪里,舒曼也没问。
  不过心中是猜出来了,书中常说起白玉英偶尔会消失个几天,后来事情闹出来就给她安了通敌的罪名,实际上自然是和白父见面。特别是在发生赵成的事情后,白父从不敢离开女儿太久,偷摸着也会找机会过来聚一聚。
  舒曼先去了张秀秀家里,看到她过来,张秀秀在屋里招了招手。
  舒曼走了进去,问道:“大爷和大娘呢?还有姐夫?”
  “都出去了。”张秀秀给舒曼端了一碗水过来,问她:“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我想打听一下学校的情况。”顺便也说了书的事情。
  这种大棚菜若是真的能成,不但帮到红旗村,也十分有利于张红军,对于这个兄长,张秀秀素来尊敬。况且这也是好事,最主要的是冬天大家都能吃到蔬菜。
  “学校的事情我让你姐夫去问过了,说是十五招人。你到时候过来找我,我一并带你过去就好。”张秀秀笑着说道:“这不是什么难事,听说你挺用功的。”
  舒曼笑了笑,从背后的箩筐里掏出一篮子鸡蛋。
  “这是大娘让我带来的。”也是她当时没有想到,后来看到这鸡蛋也就明白了,女人这个时候坐月子一般都是一个月的,除非是那种没条件的。在陈家这边,显然不会有这种可能,想来当时张秀秀回家,不是因为生孩子一件事情。
  可张秀秀不说,张家人生气也没办法。他们心里也清楚,若是张秀秀真心不愿意和陈耀文过,肯定会把孩子带回来,之所以留在那里还是有想法。是以,哪怕再痛心,也只能忍着不说。
  “是我让爹娘担心了。”张秀秀眼睛轻轻眨了眨,眼泪就滚落了出来。
  “秀秀姐可不能哭。”舒曼没敢让张秀秀伤心,就借机问起了她的孩子,上一回回去的时候没带,今天也算是第一次见面。
  舒曼本来想送点什么,当时鸡蛋张家送了,她就找白玉英借了两斤的小米,回头买了粮食再还给她。
  吃,这么小的孩子肯定吃不了,不过小米粥炖蛋正合适张秀秀吃,这当娘的身体好了,奶水自然也是不错的。
  小家伙长得很好,才一个月就肉嘟嘟的。
  可见张秀秀养得非常细致。
  舒曼留下五毛钱,就要走。
  张秀秀想推迟,舒曼笑着说道:“这和那小米不一样,这是压岁钱,年没过,都应该给的。”
  其实也算是自己感谢对方通知老师的事情。
  舒曼谢绝了张秀秀的挽留,经过邮局的时候,看到杨渝渝在里面,犹豫了一下没进去,而是问了路去镇上唯一的学校去。
  “大闺女,难道你怀疑老头子的记性不成?十五那天是周末,老师学生都不在,谁会挑哪个时候啊。你肯定记错了。”
  “大爷,真的是十四吗?”舒曼本想去问一下学校的情况,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消息,她来到这边其实早就忘记计算工作日和周末了。张秀秀说了十五,她也没有怀疑。毕竟消息是她送过来的,若她要骗自己,干脆不要告诉她就是了。何况这样能去面试的机会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但那大爷就更不可能骗自己了。
  舒曼今天完全就是临时决定过来的,再说十四那天若是假的,大不了十五再来一次就是了,要是骗自己完全应该往后推移一天。
  可到底是谁呢?
  舒曼重新走回陈家。
  看到她去而复返,张秀秀惊讶地问道:“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我给你找找。”说着就要在之前舒曼坐过的地方查找起来。
  “不是,不是。”舒曼说了自己去学校的事情。
  “你说是十四?不是十五?”张秀秀顿时拔高了声音,下一瞬意识到炕上睡着的孩子,声音又一下低沉了下去。
  “是十四吗?”
  “门口的大爷是这么告诉我的。”其实真真假假对舒曼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路上她思考了不少,这消息是张秀秀传给自己的。若是中间出了差错,那么到底是谁骗的她?原因在哪里?
  按照张秀秀的说法,她这消息是生下孩子后,以前的同学来看她说起来的。这边可不想别的地方,什么孕妇不能去看刚生完孩子的产妇,反而是多看看也希望能求个好兆头。只是她的同学只来过一次,后面的消息显然是靠中间人传递。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秀秀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很快冷静了下来。
  半晌后,抬头望着舒曼说道:“你先回去,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秀秀姐,其实我不一定要去当这个代课老师。”
  “不。”张秀秀摇头:“这不是重点,我说过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是不是你都不一定,可现在有人要把这个机会破坏掉。”她总得知道原因。
  舒曼其实和这里面的人并没有什么利益纠葛,他不应该这个做。可还是做了,张秀秀想知道原因。
  她态度坚决,推着舒曼出了门,拍了拍她肩膀笑着说道:“你今天不是还要去邮局吗?快去看看吧。”
  “我的事情,你……算了。”张秀秀摇头,她不会让舒曼难做。
  舒曼见状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也想到中间人可能是谁。
  这事情,她肯定不会瞒着张家人。
  要是因为她的隐瞒,张秀秀这边出了差错,过往的情谊就会不复存在。
  离开的时候,舒曼心里沉甸甸的。
  一直到邮局里,如愿那道舒安寄过来的包裹和挂号信,也没有让她太过高兴。
  把东西放在背后的箩筐里,舒曼捏着钱去了供销社,买了些红枣,至于红糖没有票只能看两眼解解馋。
  走的的时候又特意在镇上转了几圈没见什么特别,心中明白要么陈锦州做的事情太隐秘而对方也不敢把事情暴露在众人面前不敢妄动,要么那事情还没有影响到镇上。也不知道陈锦州当时是从哪里跑到红旗村去的。
  想着事涉秘密,舒曼决口不问,陈锦州自然更不可能说起。
  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饭吃过了没有?
  自己离开的时候,村里不少人看到,应该不会去找自己,按道理能找自己的也就张家人、白玉英、杜鹃他们最多还算上知青点的人。
  况且,她还锁了门。
  舒曼有些安心。
  只是她总就安心错了。
  陈锦州靠在窗前,看着外面鬼鬼祟祟的人,平日里舒曼用得吃力的菜刀正他手上飞快地旋转着。
  第31章
  院子的主人去了镇里, 自然也就没有人在。
  那人轻手轻脚地开了院门, 闪身进去,眼也不眨地往那房门过去。
  门是上了锁,里面黑漆漆的。
  先去窗户口看了一眼, 啥也看不到,但影影绰绰地似乎有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是柜子还是杯子这样的东西。
  陈锦州紧贴在窗户旁边的墙壁上, 外面的人许是十分放心, 并未刻意隐藏行动,他的耳朵很好,听着那人踩着微带松软的土地走到门边。门锁轻轻撞响,那人掏出一把铜锁片眯着眼睛想往钥匙孔里面放。
  舒曼做房门的木头是从生产队的仓库里找出来的,听说是以往在山里面扛下来的核桃木,倒不是不能因此破门而入, 只是造成的声响就太过巨大。想要破门而入, 唯有把锁给开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技术不到家还是白玉英提供的铜锁太过好用,在着急的一头是汗,打算拿出小刀强制的时候,一双手从后面按住了他的肩膀。
  李三达身子一僵,颤颤巍巍地转过身, 看到来人, 脸色一变。
  “走。”李二达拖着李三达往外面走,在愤怒中索性并未失去理智,特意避开村里其他人, 一路把这个弟弟拖回家里。
  “你这个孽子,你做什么欺负三子。”出来倒水的李婆子正好看到李二达拽着满脸乐意的李三达进来,心中生出气,手中的木盆调转了方向,一大泼脏水就倒了过去。
  “我他娘的……”李三达没料到李二达会突然闪开,迎面就是一股臭水沟的味道。“这是什么水,我的娘哩。”
  “三子,三子。娘给你擦擦。”李老婆子吓了一跳,举着手里的布就往李三达脸上身上擦去。
  “娘,我的娘哩。”李三达看清李老婆子手里拿着的擦脚布,脸色大变,手上一发力,把李老婆子推个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直叫唤。
  “不怪我哩,都是……都是二哥。”李三达看到李老婆子痛苦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心虚,目光一闪,就把矛头指向李二达。
  要不是二哥坏事,他早就撬门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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