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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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她驻足转身,朝君晚莞尔一笑,“不知道阿殊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外冷内热的性子?”
  君晚跟在她身后,长长的睫羽抖得厉害。宋清欢的话仿佛一柄柄利刃,狠狠扎在她心上。
  没有,没有!
  三皇兄对她,从来没有这般温柔过!
  便是萧贵妃怜惜她而常常接她入宫小住的日子,三皇兄对她,也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只在有人欺负他是才出来替她出个头。
  当时的她,总以为三皇兄对自己是特别的额,现在想想,三皇兄之所以会替自己出头,也许不过是因着萧贵妃的嘱咐罢了。
  见她不说话,宋清欢也不咄咄逼人,嫣然一笑,提起凤尾裙摆,往凉亭内走去,行了两阶,转头看向仍杵在阶梯下的君晚,“既然来了,就好好坐下来聊聊再走,前些日子一直不得空,怠慢了云和,云和可别放在心上才是。”
  说罢,掀开帘子,进了凉亭,再不看她。
  眼中一抹笃定的从容。
  君晚她,一定会跟上来的。
  果然,君晚恨恨的一咬牙,最终还是抬步上了阶梯,跟在宋清欢身后进了凉亭。
  她还没有见到三皇兄,怎么能就这么离开?
  碧玉和流月便也跟了上去。
  沉星原本已在亭子里候着了,见君晚进来,微微一礼,请了她入座。
  待两人入了座,沉星和流月上前,将凉亭四面的毡帘放了下来,隔绝了大半吹进亭中的凉风。再加上凉亭内原本便燃着炭盆,虽是室外,却也不觉清冷。
  君晚与宋清欢隔着长几相对而坐,目光朝前一扫,只见长几上已然摆满了茶具点心,俱是轻巧雅致,与宫中御膳比之,毫不逊色。
  宋清欢看一眼沉星。
  沉星会意,跪坐在长几一段,替两人烹起茶来。
  宋清欢看回君晚,嘴角浅笑,“听五皇嫂说,皇上酷爱饮茶,想来云和对茶艺也有所研究吧?”
  君晚怔了怔,片刻才反应过来宋清欢口中的五皇嫂指的是君熙,眸光微沉,有几分尴尬地笑笑,“尚好。”
  父皇酷爱饮茶不错,但她幼时连普通的衣食住行的供给都难以保障,怎会有心思去学茶艺?
  一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刚想岔开话题,却听得宋清欢又道,“阿殊也甚喜饮茶,我最近得空时也正在学茶艺。”
  君晚心神一动,眸底浮现一丝黯然。
  三皇兄喜欢饮茶么?她却是从来不知的。
  不想被宋清欢一直这么牵着鼻子走,君晚理了理思绪,转了话题,抬眸看向宋清欢,“不知五皇……姐最近可还好?”
  她与君熙,其实并无多少交情,最多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如今提起,却是为着另一件事。
  宋清欢尚未来得及开口,却见君熙眉眼一蹙,带了几分忧心忡忡开口道,“听说最近聿国不太平,五皇姐也不知怎么样了。”说着,眉眼一眨,有几分无辜地看向宋清欢,“三皇嫂知道五皇姐的情况么?”
  “我也尚未得到消息。”宋清欢神情未变,挑眉看一眼君晚,似笑非笑地打量,“不过,云和倒是很关心我聿国的情况呢。上次我父皇驾崩,我也还是从你口中最先得知的呢。”
  君晚脸色微变,下意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
  宋清欢却是赶在她之前开口,“难不成,聿国有什么让云和惦记的人?”
  君晚蹙了眉头,似有几分不理解她这话的意思。
  宋清欢抿唇一笑,语声懒惫,忽的转了话锋,“云和也不小了吧?莫不是……有心上人了?”
  君晚神情一僵,狐疑地盯着宋清欢。
  这时,沉星已经烹好了茶,给两人各斟了一杯。
  宋清欢伸出纤纤玉指,将其中一杯推到君晚面前。她的手指修长如玉,映衬着碧玉制的茶盏,愈发显出羊脂白玉般的细腻通透。
  处处透着养尊处优的气质。
  君晚心底愈发焦躁不安起来,半晌,才定了定起伏的思绪,抬眸看向宋清欢,怯怯一笑,满脸羞涩,“三皇嫂说笑了,云和暂时还未想过这个问题。”
  宋清欢抿唇笑得愈发欢愉,端起茶盏放至唇边抿了一口,“都是一家人了,云和便不要害羞了。说起来,我皇兄年纪也不小了,却迟迟未娶亲。之前原本相中了一位姑娘,却也是她福薄,临时出了事故,皇兄的婚事便这么耽搁了下来。他如今已登基为帝,因国内动荡,因此尚未立后……”
  说到这儿,语气一顿,打量的目光在君晚面上游移,“这么想来,云和倒是与我皇兄挺配的。”
  君晚原本听得一头雾水,实在没想明白宋清欢口中的皇兄是谁,听到登基为帝那里才蓦地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聿国新帝宋琰罢。
  只是,自己与他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好端端的,怎么扯上宋琰了,还说自己与他挺配的?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她心中万分警惕,嘴里忙不迭拒绝,“三皇嫂说笑了,云和与聿帝都不曾见过,三皇嫂就不要打趣我了。”
  “没见过么?”宋清欢挑了挑眉梢,“去年夺剑大会时,我皇兄可是也来了的。”她笑眯眯的看着她,一副玩笑的口吻,“云和就别害羞了。你若当真心悦我皇兄,我或许还可以从中牵牵线。”
  君晚笑得有几分勉强,“三皇嫂真的误会了,聿国的事,我也只是听人说起,因着与三皇嫂有关,所以放在了心上,并非肖想聿帝的意思。”语声一顿,眼眶中盈上点点泪珠,“还请三皇嫂不要再打趣云和了,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旁人只会说云和不自量力的。”
  宋清欢心中一哂。
  真是好大一朵白莲花,这眼泪说来就来,哭给谁看呢?她迟迟未嫁的原因,究竟是昭帝不重视她,还是……心有所属?
  ☆、第333章 请皇兄成全(更文时间戳)
  她这般想着,凉凉睨一眼君晚,也不遮遮掩掩,心里的话直接便说了出来,“看来,云和是看不上我皇兄啊。”说到这里,尾音微微拉长,忽的话头一转,墨瞳微狭,一眨不眨地盯着君晚,语气中带了几丝戏谑和探究,“莫不是……云和已经心有所属?”
  君晚心中猛地一咯噔,捧住茶盏的手指止不住一颤,眼中显出一抹慌乱。
  宋清欢紧紧盯着她,一双眸子清透水润,仿佛能直直望穿人的心理。
  君晚避开她审视的目光,定了定心神,方抬头,脸上又恢复那种无措而惶恐的神情,水润的眸子眨呀眨,显得无辜极了,声音中都似带了哭腔,“三皇嫂,您……您就绕过云和吧,云和当真没有……”
  语声怯怯,眼眶中盛着水润的晶莹,颊边一抹绯红之色,似一朵沾染了露珠的白莲,娇娇弱弱,我见犹怜。
  绕过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怎么着她了呢。
  听到君晚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宋清欢眉梢一挑,似想到什么,眼尾余光朝凉亭入口处望去。
  果然——
  沈初寒清俊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内。
  她是背对凉亭入口而坐,而君晚,是正对着入口。她自然比宋清欢早看到沈初寒过来了,方才那句话,约莫也是说给沈初寒听的吧。
  她心内一哂,面色从容,微微转身,仰头看向沈初寒,巴掌大的小脸,眸中有惊艳的光,盈盈闪烁。
  沈初寒一错不错地瞧着她,唇角微勾,眼中的清冷之色绽开,生出一抹摇曳的温暖。
  “阿殊怎么过来了?”宋清欢眨了眨长睫,懒懒出声。
  “去房间拿个东西,见你在这里,便过来看看。”沈初寒温声回道,顺势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他原本想着宋清欢不会留君晚久待,正巧落了个东西在房里,想过来问问宋清欢情况,便亲自过来了。
  走到院子里时,见院中凉亭里影影绰绰坐着一人,看背影,正是宋清欢,他没有多想,便走了过来。
  却没想到,君晚还在这里。
  不过,在与不在,却也与他没什么关系。
  “君晚见过三皇兄。”见他坐下,君晚眼中一喜,忙起身朝着沈初寒盈盈一福。
  沈初寒“嗯”一声,看也不看她,伸手端起宋清欢面前的茶盏送至唇边喝了一口,“这茶不错。”
  “沉星烹的。”宋清欢笑。
  她方才说沈初寒最近喜欢上了饮茶,却是不尽然。真实原因是沈初寒知她好酒,可酒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便让沉星去学着烹茶,让宋清欢平日里少饮酒,多喝茶。
  他又是最宝贝宋清欢的,宋清欢喝茶,他自然也就跟着喝了。
  宋清欢眼尾微曳,睨他一眼,“这是我的杯盏,你若是要喝,让沉星再给你取个杯盏过来。”
  “不必,我就喜欢喝你的。”沈初寒抿唇一笑,眉眼间落满星辰,只温柔地落在宋清欢面上。
  两人这般琴瑟和鸣的模样,却是深深刺痛了君晚的眼。
  她垂下长睫,胸前有几分起伏,长长的指甲掐入掌中,一阵生疼,她却恍若不知。
  深吸一口气,再次抬眼,盈盈目光看向沈初寒,语声带着一贯的娇柔,“三皇兄,我……我这次过来,是给你和三皇嫂道歉的。”
  沈初寒终于转了目光看向她,眼底却像覆了层冰霜,语气也冷得似裹了层冰,“做错事后的道歉就不必了,无事于补。你也不小了,说话前心中要掂量清楚。”
  君晚眸光一滞,低垂了头掩下眼底的失望,呐呐应是。
  宋清欢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复又转眸看回沈初寒,笑意盈盈道,“方才我们也正说起这话题呢。阿殊,云和也不小了,也到了该招驸马的时候了,父皇那边怎生迟迟没有动静?”
  沈初寒眼底一抹讶然飞闪而过。
  他知道,宋清欢不喜君晚,亦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今儿怎的突然提起这一茬。
  对沈初寒而言,他不喜欢君晚是因为上次她害得宋清欢早产一事,以及她对宋清欢莫名而来的敌意。至于君晚对他的那点小心思,他根本就没想到那一层。
  只是,宋清欢既开了口,自家媳妇儿的问题,他又怎会问缘由?眸光未错,沉沉开口道,“父皇最近大概是忙于朝政吧。”
  眸光在君晚面上一扫,冷声开口,“你若是看上了谁,跟皇后说便是。皇后是后宫之主,你的婚姻大事,理应由她负责。”
  君晚眸光已然暗淡下来,闻言怯怯抬眸,带了几分不安,“三皇兄也知道,皇后向来不喜欢我。我的婚姻大事,皇后大概也不会上心吧。若是要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我还不如孤独终老。”
  说到后面,语声渐低,长睫微颤,倍显凄惨。
  沈初寒看她一眼,没有出声,神情漠然,似乎并不关心。
  一旁的碧玉见自家殿下这般低声下气的模样,心底一酸,忙开口宽慰道,“殿下,您别这么想,不是还有王爷和王妃么?他们一定会帮您的。”
  宋清欢玩味地翘了翘唇,君晚这装白莲花的功力可真是出神入化啊,连贴身侍女都被瞒在鼓里。
  君晚一听这话,眸光微亮,带了几分期待看向沈初寒,“三皇兄,你……你会帮君晚吗?”
  沈初寒没说话,眸光沉沉,忽的朝一旁的碧玉看去,带了寒凉之意。
  碧玉莫名一瑟,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自己方才……难道说错了什么吗?她也不过是看王爷对殿下不理不睬,有些打包不平罢了,并未说什么出格的话啊。
  尽管如此,但心底仍是惴惴,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主子说话,轮得到你一个下人插嘴?”就当空气快凝固之际,她听得耳边有冷冽声音响起,让她身子猛地一抖。
  面上一慌,不敢狡辩,慌忙跪在地上,惊惶出声,“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沈初寒冷嗤一声,神情凝肃,“宫里的规矩都白学了?!自掌二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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