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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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眉眼间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异色。
  沈初寒点点头,神色清空明澈,“母妃可会怪我太残忍?”
  萧贵妃长睫微颤,“他……罪有应得。”当初他斩杀无尘时,强占自己时,派年幼的沈初寒去凉国时,可是没有丝毫的心软,如今落到这般下场,不过是他自找的罢了。
  若非沈初寒从逆境中挣扎出一条路来,如今被踩在脚底的,可就是他们了。
  一想到这里,萧贵妃心中仅剩的一丝复杂情感便也跟着烟消云散。
  看着她的神情变化,沈初寒的心又落了回去,“母妃。”他看着萧贵妃一字一顿开口,“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萧贵妃点头,眉眼坚韧,“殊儿,他临死前,我想见他一面。”
  “好。”沈初寒没有多想,点头应了。
  萧贵妃舒一口气,朝沈初寒和宋清欢笑笑,“那我便先回房了,欢儿最近要注意身子。”
  “知道了母妃。”宋清欢恭顺应了,让沉星送萧贵妃回了房。
  萧贵妃一走,宋清欢斜眼看向沈初寒,带了几分打量,“废一只手?”她挑了挑眉。
  沈初寒轻轻一笑,“阿绾觉得我不该废?”
  “不是。”宋清欢摇头,忽的勾住他的衣带朝前一步,扬起小脸直勾勾瞧着他,“我是觉得,阿殊此举,急了些,不大像你平日的作风。”
  沈初寒眸光深了深,不动声色地敛眸笑笑,“是么?”
  宋清欢盯着他,微微狭了眸子,“阿殊,你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沈初寒心跳顿时漏了一拍,面上只淡淡一笑,“阿绾,我有什么能瞒着你的?”
  宋清欢耸了耸小巧的鼻尖,最终还是放开了他,勾唇笑笑,“我就这么一问而已,没有当然最好了。”说着,朝花厅外走去,“走吧,回瑶华院。”
  沈初寒不动声色地舒一口气,跟了上去。
  *
  昭帝自被沈初寒废掉一只手之后,身体每况愈下。
  上次只得小福子随意包扎处理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感染了伤口,这两日连着高烧不退。
  得到小福子的来报,沈初寒思忖片刻,决定进宫看看。
  他倒是没想到昭帝会这么快就垮了,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宋清欢闻得他要进宫,缠着要同他一道去。
  前世,她的悲剧虽不是昭帝直接造成的,但他对沈初寒的态度,本身就决定了她在宫中的地位。更何况,不管是苏妍苏娆也好,还是皇后也罢,对她使的那些手段,又怎能瞒得过昭帝呢?不过是选择视而不见罢了。
  这一世,自己又怎能错过他临时前挣扎不甘的模样?
  知道宋清欢不会听自己的劝,沈初寒看她一眼,抿了抿了唇,摸了摸她的脸颊,无奈地点头应了。
  换了身轻便的衣衫,宋清欢便同沈初寒一道进了宫。
  还未走进昭帝寝宫,便觉一股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
  守门的铁甲卫推开殿门,请了他们进去。
  宋清欢同沈初寒对视一眼,两人径直朝内殿走去。
  珠帘声响,躺在龙榻上面无血色的昭帝猛地扭头看来,眸中迸出煞红的光芒。
  现在还能来这里的,除了沈初寒还有谁?
  果然,出现在他视线中的,便是沈初寒那张讨厌的脸庞,一旁还站着许久未见的寒王妃宋清欢。
  昭帝眸中闪过一抹异色,藏在被中的手动了动。
  他很快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们,眉眼间却尽是戾色。
  宋清欢和沈初寒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榻上的昭帝。他的右手断臂处已经被草草包扎好了,苍白的脸色因为发热而浮现些许潮红。
  “皇上……别来无恙?”宋清欢率先开了口,语气淡而清泠,一如昭帝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
  因着沈初寒已经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昭帝了,所以宋清欢便也懒得再唤“父皇”。
  昭帝冷冷睨她一眼,没有开口,神色却是不善。
  “皇上一定想不到,最后自己竟会落得这般下场吧?”她轻笑,清冷地目光一错不错落在他面上。
  昭帝喘着粗气,狠狠瞪她一眼,“落在你们手里,是朕大意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宋清欢嗤笑一声,“想死?现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她微微俯身,漂亮的眼眸看着昭帝,“皇上,你知道吗?你如今体内,已经中了剧毒。”
  昭帝脸颊处的肌肉猛地一颤。
  自己的身体时好时坏,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分明太医说他已经快要痊愈了,难道……是太医骗了他?
  仿佛看穿了昭帝的心思,宋清欢笑得愈发欢愉,“不,太医没有骗你,太医……只是查不出来而已。”
  昭帝眉头一皱,“你究竟是什么人?!”太医都查不出来的毒,难道同眼前这个巧笑倩兮的女子有关?一切的一切,似乎从沈初寒娶了她之后便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我?”宋清欢一挑眉头,“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和阿殊,是送你上路的人便好。”
  话音落,她突然见昭帝眉头一拧,紧接着,被褥被他猛地掀开,藏在被褥下的左手一动,一道银光飞速朝她射来!
  ☆、第403章 了结
  宋清欢脸色陡然一沉,下意识侧了身子往后退,手一动,抽出腰间的天蚕软鞭朝前甩去。只是,事发突然,那银光来势汹汹,她到底有几分避闪不及,恍惚间,有什么东西擦着脸颊飞过。
  尚未站稳,一只温热的大手搂住了她的腰,蓦地收紧,周身陡然间被寒凉气息包围。与此同时,她的鞭子也已抽到了昭帝身上。
  昭帝吃痛地嚎叫一声,朝龙榻里头缩去,瞪大了眼睛,警惕而恐慌地看着沈初寒和宋清欢。
  宋清欢眉头一皱,扭头朝地上看去,却见掉落在地的,是几根泛着诡异光泽的银针!
  银针上淬了毒?!
  宋清欢眸光一闪,伸手就要往脸颊上摸去,指尖尚未触到肌肤,便听到耳边响起一道沉厉的声音,“阿绾,别动。”
  她抬了头,见沈初寒正焦急地看着他,眸底有藏不住的幽厉杀机。
  他盯着宋清欢面上那道细微的伤口看了一瞬,忽的俯身,寒凉唇瓣直接覆了上去。
  “阿殊……”宋清欢一惊,大抵也明白了他想做什么,急急伸手去推他。
  只是,沈初寒的身子却纹丝不动,健壮的双臂如铁钳一般,紧紧锢住她的腰身,双唇已开始轻吸她的伤口。
  宋清欢心中急得跟什么似的。
  昭帝那银针上淬了什么毒谁也不知道,沈初寒这般冒冒失失地替她吸毒,万一自己也中毒了怎么办?
  “阿殊……”她眉梢皱成一团,含糊地叫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先冷静下来。
  可抬眸一瞧,只见沈初寒眸间一片赤红,仿佛魔怔了一般,浑身笼罩着杀机。
  她不由一怔,手上去推沈初寒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怔忡间,余光忽见沈初寒拂袖一甩,一道凌厉的掌风朝龙榻上袭去,一声痛苦的闷哼声传来,紧接着,有什么利器“当啷”落地的声音。
  这时,沈初寒已经吸了几口血吐掉,见她伤口处的血液开始变红,这才放开了她。
  宋清欢朝龙榻上瞧去,却见昭帝左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嘴角还有鲜血流出,他的身旁,还掉落了一把匕首。
  她不由皱了眉头,脸色也陡然沉厉起来。
  难道……刚才昭帝趁他们不备,想用匕首刺杀沈初寒?
  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又是银针又是匕首的,如此急不可耐地行事,看来当真是走投无路几近绝望,才不管不顾地拼这一把。
  沈初寒显然已被激怒,浑身散发着地狱来的幽厉之气,死死盯住昭帝,忽的提了声调,冷声唤道,“小福子!”
  殿外候着的小福子见情形似有些不对,忙挑起帘子走了进来,一见这架势,顿时也愣住了。
  沈初寒眸光煞红,冷冷看他一眼,眸底杀气缭绕,“给本王寸步不离地看好他!再出这种事,自己提着人头来见。”
  小福子跟在沈初寒身边几年,印象中他虽冷,从未见过他这般毁天灭地的神情,心思不由一凛,想起方才进来时看到的场景,大抵也猜到了什么,忙跪下行礼,“奴才明白!”
  沈初寒吩咐完这话,不再看任何人,俯身用帕子拾起地上的银针收入袖中,很快打横将宋清欢抱起,大踏步急急出了殿内。
  小福子不敢多说,待他走了,方才起身。
  脸上的恭谨和小心已然不见,只剩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凉。
  他冷冷盯住昭帝,忽的扬唇一笑,眉眼间满是讥讽,“皇上,您可真是大胆,居然敢伤寒王妃。”说着,他上前两步,趁着昭帝还未缓过神来,拿走掉落在榻上的匕首,把玩了两下,又冷冷抬眸,“皇上不知道吗?寒王妃,可是寒王的逆鳞。伤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昭帝被沈初寒那一掌伤了经脉,身体本就虚弱,此时更是提不起半分力气来,胸口隐隐作痛,脑中有瞬间的空白。
  是的,他知道自己已命不久矣,可又怎会甘心,想着就算死,也要拉着沈初寒垫背才好,哪怕杀不死他,若是能给他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也算是不亏了。
  沈初寒虽然软禁了他,宫里的物事却并未短缺他的。他素来是疑心病重的人,寝宫里也藏了不少东西。所以趁着小福子不备,暗中找了几根可以做暗器的银针和匕首,又在银针上淬了毒,偷偷藏在了被中。
  原本他是想用这些东西对付沈初寒的,可没想到,今日宋清欢也来了。他知道沈初寒对宋清欢万般宠爱,可以说,如果是宋清欢受了伤,对他来说,比自己受伤还要痛苦。再加上沈初寒武功高强很难接近,所以他便临时改了主意。
  可没想到,宋清欢居然也有武功在身,那一鞭子抽得他现在手臂还隐隐作痛,更别提沈初寒那一掌了。
  抬起僵硬的左手揉了揉胸膛,渐渐回了神,小福子的话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一听这话,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又陡然变得铁青起来,死死盯住小福子,似想到了什么,眼中有怒火喷射而出。
  “你是他的人?!”是疑问语句,语气却甚是笃定。
  如果小福子是沈初寒的人,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从前那些他不敢直视的问题,就这么血淋淋地摊开在了他面前。
  他就知道,以沈初寒冷血凉薄的性格,又怎会放心在自己身边留一个不是他的人?
  气血在一瞬间上涌,手指不自觉地抖动起来,死死盯住小福子,却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既然已撕破了脸皮,小福子也懒得对他好言好语,冷冷瞥他一眼,“皇上,您最好不要再玩什么花样,否则最后遭殃的,只会是您自己。”
  “你……”昭帝被气得半死,一口气憋在喉中不上不下,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涨成了猪肝色。“噗”的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吐出,瞬间染红了精致的被面。
  小福子冷冷看他一眼,却是再未发一言,只冷哼一声,立在一旁不再出声。
  王爷只叫他看紧了昭帝,可没说要给他找太医来疗伤,再说,他都病入膏肓了,就算找太医也活不了多久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却说另一厢。
  沈初寒抱着宋清欢匆匆出了昭帝的寝宫,脸色难看得仿佛能滴出墨来,运气轻功就朝宫外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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