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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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甫一窥龙颜,皇帝便叫宁汐退下,留萧景然一人,萧景然对宁汐轻语:“叫泰平跟着你去御花园逛逛,过会我来找你。”
  “嗯。”宁汐没有多言,躬身告退。
  偌大的宫殿里只余父子二人,安乐帝面孔露出心虚。
  “老六,你们母子预备怎么样。”
  “父皇,不是儿臣想怎样,圣旨在母后那里。”萧景然坦然道。
  安乐帝嗟叹,对所有人都不能倾诉,只有在当事人面前可以揭开遮羞布:“挪用军饷,实属无奈之举。朕也非一心为了长生殿,确实担心那些工人的性命。如果没有那批粮食,死的不是那十万军士,有可能就是二十万没饭吃的民工!朕一生亲民如子,北抗鞑靼,南和苗疆,朕的丰功伟绩,决不能败在这一次污点上!朕已经还你清白,你不要说出去,不能说出去!”
  安乐帝越说越激动。
  萧景然淡眸聆听,没有反驳。论起功绩来,眼前的皇帝是功大于过的,哪怕他明旨下令要去军饷,也无法撼动其地位。
  但若得到圣旨,他仍不会傻傻交奉。
  安乐帝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的孺慕之情、他的信赖信仰,早在那个冰冷阴暗的牢室内消磨殆尽了。
  对方悔恨慈爱的话,萧景然东风过马耳。
  一个时辰后,萧景然去御花园找宁汐,俩人乘车回府。
  萧景然握她微凉的手搁在膝上轻揉:“遇着人欺负你了?脸色那么难看。”
  “哪有,只碰上了两位来赏桃花的妃子,闲嗑了几句,还有泰平保护,谁敢欺负我,”宁汐转覆上他的手:“父皇对你还好吧。”
  萧景然轻嗯了声:“父皇为表对我的信任,打算派我接任中军都督一位,时常去军营练兵。”
  二人就着这一话题,说起在太原府的事,回忆起不少情窦初开的点滴。
  二人笑着相携入府,回了居室庭院,萧景然说要研究布阵,宁汐便像在阳雪居屁颠颠的跟在他后头一样,殷切的研墨添水。
  宁汐立在他身旁看了一阵,奇怪道:“这地形像深山里的,大魏士兵都在深山里操练么。”
  像深山修炼的精怪似的。
  “这不是大魏士兵的军营图。是一处好男风的山匪窝藏点,他们那的当家是男的,压寨夫人也是男的。”
  好好的研究这个跟他无关的匪窝做什么,宁汐眨了眨眼:“你、你不会是对他们、有过什么阴影怨念吧。”
  眼刀嗖嗖刮来。
  萧景然搁下笔,捏她鼻子,凤眼微眯:“多月不考察你的学问,关注点还是这般清奇。要不要我告诉王妃,我对男子有没有阴影?”
  宽阔的身影覆盖下来,桌上纸笔荒唐的一扫而空。
  宁汐腰线被欺贴到石桌上,撑阻讨饶:“别闹了,我关心你嘛——”
  萧景然同她耍闹之际,眼角忽然瞥见月洞门口站着个面目森森的妇人。
  嬷嬷见他们停止胡闹,走过来:“皇后娘娘召见王妃。”
  宁汐理理衣襟,随宫廷嬷嬷去,到了偏院里,不待她请安,圣女便亟不可待的咬牙告状:“娘娘见识到了吧,殿下跟王妃一路是多么的浓情蜜意!这桩婚事,她哪有半分不情愿,哪有半点怨恨殿下掳走她的父亲。口上蒙骗了娘娘,允得这桩亲事,心里指不定怎么乐,哪会全心全意为娘娘办事。”
  宁汐掩唇咳了咳。
  “圣女多虑了。我对殿下,是逢场作戏而已。我清楚自己是站在谁那一边的,绝不敢生二心。”
  第43章 回门
  皇后瞪了一眼古灵精怪的宁汐:“行了, 别装模作样。”
  “瞒不过母后,”宁汐俏皮的吐吐舌头,真挚道:“我固然站在母后这边,当妻子的, 也不好整日绷着脸对待夫婿。我跟殿下琴瑟和谐, 在他面前有些分量, 能规劝他兄友弟恭、对母后孝顺,有什么不好。”
  那倒是, 就凭她儿的仙姿佚貌、权势地位, 哪个女人不上赶着巴结。
  圣女见皇后神情略有松动,咬齿冷笑:“就怕殿下还存着逆反心理,一待听你的唆使,转头就抛兄弃母, 跟你远走高飞了。娘娘花费了多大心思才留殿下在身边。”
  “不会的。我们离开有什么好处, 四处躲避过着餐风饮露的苦日子?傻子才干那事儿呢。我喜欢这里的美食华服, 奴仆成群,排面风光,更喜欢殿下、的魁梧身姿。”宁汐抬云水袖掩唇嫣然一笑。
  青光白日的不要脸!
  这些嘚瑟的话分明说给她听的。
  圣女指甲嵌进皮肉里, 索性问起:“是啊, 殿下身姿魁梧, 听说新婚夜,闹到快天亮,不知王妃吃不吃得消,说好举荐我的,怎么没音信了,是偷偷和殿下商量什么大计,不敢安□□入门吧。”
  宁汐诧异的看她, 绣莲绣花鞋倒退了半步,秀眉微颦:“我倒好奇,楼兰教到底是个什么宗教,圣女□□的,竟说出这种话来。便是私底下,我也不会议论跟殿下的床笫之事,恕不奉告了。”
  圣女气个仰倒:“不是王妃先起的头么!夸殿下身姿魁梧。”
  “呃,身姿魁梧?我是指殿下清晨在院子里练剑的模样,圣女想到哪去了。”宁汐眼色古怪的瞅了她一眼。
  惹的两个护法也朝她们口吐污秽的圣女看去,眉心隐隐发黑。
  从楼兰来的护法着白衣挂白纱,观身形,类似中原的健硕仆妇,一天十二个时辰换班不离圣女的身。
  圣女连吸了几口气,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够了,王妃别转移话题。举荐我,是王妃答应皇后娘娘的事,你若不情愿,尽管跟娘娘说,我也好早日回楼兰。”
  “我一个新妇,三朝回门还没到,急惶惶把丈夫推给别的女人,只怕会适得其反,引得殿下不悦。圣女尊贵不凡,何必将希望全寄托我一个人微言轻的人身上,你若自己出马,兴许比我举荐管用。就是,只怕你面纱都不敢揭,殿下连你的长什么模样都不知,要他纳你,实在是难。”说着,宁汐若有所思的盯着对方遮得严严实实的挂耳面纱。
  圣女下意识慌乱抬手,将轻纱面罩掩了掩,侧身躲开宁汐探究的视线。
  “此乃本族规矩,大婚当日,自见分晓。”
  “够了,”皇后打断二人的争执不休,看向小狐狸一样荣获胜利的宁汐,凤眸眯了眯:“王妃,你不是要表达对本宫的诚意吗,且去跟靖王说道看看,成与不成的再说。”
  圣女浑身舒爽得冷笑。
  王妃又怎么样,连靖王本人,都是翻不过皇后五指山的猴毛。
  皇后金口一开,宁汐不敢忤逆,欠了欠身:“是,儿媳定当全力以赴。”
  女眷闲话这半天,萧景然处理好一批公文,同长史在海棠树下下棋。
  愁眉苦脸的长史正要被上司杀第四局,见王妃一脸有事找过来的样子,急忙欣喜的告退了。
  萧景然手执墨玉棋子:“来一盘?”
  “好啊,”宁汐坐到对面,见棋盘摆得不对,九个星位都摆放有棋子,于是重新规制了一番,黑棋先行,率先落下一枚黑子:“我是来找殿下商量一件事的。”
  萧景然同她走了几步,发现。
  这女人老在堵他成线的第四子。
  萧景然眼角微抽,竭力把脑壳清空,回想一下幼时下五子棋的规则,转换线路,陪她下起了五子棋。
  他看了一眼饱满精致冥思苦想的小姑娘,指尖把玩棋子慢慢等她:“找我商量什么。”
  宁汐想起正事来:“啊,就是,圣女她毓自名教、柔嘉成性、温惠宅心、端良著德……”
  “跟我有什么关系。”
  萧景然漠然打断。
  宁汐呛咳止声,嗔怨道:“殿下真是不解风情,听见这样罕见的女子,难道就不心动吗,我的意思是,抬她为殿下的贵妾可好。”
  “好玩吗。”萧景然神色骤然冷凝。
  “好玩什么,人家是来给你当老婆的。”宁汐眨眨眼。
  萧景然拂袖掀翻下了一半的棋。
  棋子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宁汐捂紧噗通跳的小心脏,睁大眼睛:“殿下发那么大火做什么,我也是为你好。哪个男人不愿享齐人之福。殿下若不满意圣女,可是有别的中意人,我也会大度为你安排的。”
  萧景然横抱起她,眼中簇簇星火需要泄。
  大步往屋内走去:“王妃大度得紧,一点都不在意本王的宠幸何去何从。我偏爱征服人心,到你在意本王为止。”
  宁汐抿紧了唇,在他怀中踢弹挣扎:“你胡说,你冤枉人,我明明是为了你好。”
  槅门将将一关,萧景深便将人儿抵在门板上。
  他手掌探进一脸不愿拧巴的人的襦裙里,将人儿撩拨得不上不下眼角嘶红。
  “喜欢这样吗。”
  “喜欢……”
  萧景然唇角一勾,碰了碰她沁汗的额头:“什么?”
  “啊,滚开啦,嘤嘤嘤。”
  半个时辰后,宁汐用手随意梳拢着蓬乱的发,勤勤恳恳第一时间去找皇后娘娘谢罪了。
  宁汐发髻未重梳,衣裳未重整。
  宛若一朵被暴雨摧残后的小白花凄楚可怜的跪在皇后的美人榻前,泛肿的红唇抽抽噎噎:“母后,儿臣真的尽力了,为圣女说了许多好话,殿下非但一个字听不进去,诘难我不在乎他,冲我发了好大的火。还、还欺辱儿臣,你要给儿臣做主。”
  她说着,见皇后半眯眼困在美人榻上,头朝藻井,便对着圣女眼如芒刺射过来的角度,手佯装无意的扯了扯衣襟右衽领口。
  圣女眼角发红,看到宁汐扯露的白嫩脖颈上布的鲜艳红痕。
  这样的欺辱给她来一打……
  这个贱人!
  才成亲两天而已,皇后并不着急,只是想考察宁汐的忠心罢了。
  皇后挥挥手,遵守承诺不追究成与不成:“行了,蓬头垢面的像什么样子,去换身衣裳。申时跟本宫去庆祥街一趟。”
  宁汐这才知道,堂堂皇后为何能随意出宫溜达了。
  皇后的母家掌握一支很重要的丝绸商路,有时朝廷缺粮饷,还需得仰仗皇后一族。
  皇后本身是名经商奇才,她跟东海小国的女商有特定的往来。
  所以有时不得不抛开身份规矩,出宫来料理商行。
  这些对宁汐来说很遥远了,皇后只是不想让别人嚼舌头,做足表面功夫,带新儿媳出来溜溜,营造一幅婆慈媳孝的画面。
  实际她就是个顺带的。
  在皇后跟圣女去酒楼谈生意上,宁汐称想去逛一套头面,不去凑热闹了。
  宁汐在首饰店里,碰到了徐氏一行人。
  “呀,汐儿,在王府里待得还好吧。”徐氏看着容光焕发的女儿,感觉从头发丝到脚尖都不一样了。
  连她一个女人都被那种流淌出的娇艳妩媚微微惑住,挪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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