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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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奴人不说中原官话了,开始用自己的语言骂脏话。
  他骂啥李一帆都听得懂,但是却也不当做没听见做耳旁风过去了。
  旁边的连笙很暴躁。他原本以为,俘虏,就是一个被俘后,屈服于性命,乖乖听话交代一切事情的人。
  谁能想到这个俘虏这么能说,吧啦吧啦的他都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李一帆给连笙示意了个眼神,让他稍安勿躁,随后就静静地听匈奴人骂,一边听一边竖起耳朵注意着帐篷外的动静。
  结论是匈奴人骂了多久,外面就没有动静了多久。
  心里的想法赌对了,李一帆抬脚勾了张凳子过来。
  帐篷里就只剩下匈奴人的臭骂声在回荡。
  骂到后来,匈奴人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闭了嘴。
  他停了之后,帐篷里就只有蜡烛灯芯爆的声音偶尔想起,一时之间静的可怕。
  李一帆等了等,见他不继续了,还非常贴心的问道:“怎么不继续了?”
  匈奴人梗着脖子:“想骂就骂,不想骂就不骂,看我高兴!”
  “哦,”李一帆露出一副失望的脸色,“我还以为是你词穷了呢。”
  转回头来瞪了他一眼,匈奴人嗤笑:“怎么,还被我骂出病来了,就喜欢听人骂了?”
  “好不容易抓了一个俘虏,我这是在跟你学习匈奴语啊,”李一帆说完之后,看着他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不光叹气,还一边看,一边眼神上下扫视着面前的匈奴人,那眼神里明晃晃的带着探究和遗憾,还有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在里面。
  这眼神把人看得毛骨悚然。
  然而还不待匈奴人发火,就听到李一帆慢悠悠的说道:“都说一个人讲的话能反映出他内心的文化程度,看来先生承不欺我。未曾想到,永城公主的儿子,堂堂王子,话语之间居然如此的粗鄙不堪,真是对不起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公主啊。”
  刚想破口大骂的匈奴人愣住了。
  旁边横着匕首,劫持着他的连笙也愣住了。
  “这人是永城公主的孩子?”连笙不可思议的探头过去想要看看这人的脸,然而那个匈奴人直接把脸扭到了另一边去。
  又是沉默了许久,那匈奴人才闷闷的说道:“我不认识什么永城公主,更不是什么王子,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领队罢了,你们再不走,真的会被抓的。”
  他刚刚大声呼喊李一帆都不怕,现在他这样子李一帆更是心中笃定:“绑匪什么时候走,会不会被抓,又不是你这个人质能够决定的。我这不是稀罕永城公主的儿子,所以想要多看两眼嘛。”
  连笙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劫持的居然还是一半的自己人。
  在连笙的记忆当中,匈奴和久国之间只进行过这一次的和亲。是十三年前一次匈奴战败之后,单于的儿子带着贡品前往京城求和之后,像老皇帝亲自提出的,说希望巩固两国之间的友谊。
  当时匈奴领了异域美女进献给皇帝,再加上姿态摆的够低,以及这次胜利之后,老皇帝觉得国威大扬,匈奴已经不成气候,便施舍一般同意了这个要求。
  这个要求遭到了朝野上下的反对,尤其是连战带头的武将的反对。
  他认为既然已经打败了匈奴,怎可将金尊玉贵的公主嫁过去受他们异族人的折磨?而且还是嫁给一个比公主大三十多岁的老男人!
  但老皇帝坚持自己的决定。他用抽签的方式随意挑中了一位女儿,还将人家的封号改为了永城,比喻着匈奴永远臣服于久国。随后,便将女儿轻易嫁去了遥远的草原。
  那时候连笙还小,但是,还是有被母亲牵着,跟随着父亲一起去送过这位公主。
  小小的他还记得当时母亲脸上很是悲哀,将士们都非常的愤怒又心疼,只有父亲拉着公主旁边的一位宦官,叮嘱有什么事,这边永远是公主的后盾。
  然而这件事之后,不过一年时间,公主便香消玉殒,只留下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孩,之后也没了消息,匈奴人更是撕毁合约重新发起了战争。
  永城公主的名号匈奴人更是视为耻辱,连笙还记得当时偷听到的,父亲母亲之间的谈话,认为永城公主留下的血脉,存活下来的可能性极小,只怕匈奴人会迁怒于那个小孩。
  那一次之后,连笙知道和匈奴人之间没有什么情谊可谈。
  也是那一次之后他心里发狠的要学武,想着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和父亲一样强大,这样以后就能够不要在把国家的公主嫁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叉腰骄傲x2
  疯狂暗示.jpg x2
  (ps:最后的是我用来手动防盗的,上次乱入一下发现有点效果诶,等我修改后就正常啦~不过这个故事是之前的废稿就是了。哎,我废了好多稿的)
  第69章 暴君21
  连笙没有想到, 当初才出生几个月的婴孩在充满恶意的地方能够活到现在。
  他已经记不起来当初见过的公主的样子了。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剪影,印象中是位极温婉贵气的女子。
  于是他努力探头仔细的去看面前人的样貌,发现对方的面部比他之前瞧见的匈奴人的面部轮廓确实要更加柔和一点。
  眉眼之间虽然也是深眼窝高鼻梁, 但就是有一些和匈奴人不同的地方。
  回想起当初父亲的不甘和愤恨,母亲的痛惜和怜悯,连笙此时再看看自己横在人家王子旁边的匕首,最终还是决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如同雕塑一般的站在那里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说起来挺多,但想起来也不过一刹那之间,
  然而就这一刹那的时间都仿佛被拉长了许多,面前的匈奴人瞬间便没了耐心,恶狠狠的说道:“你们等着, 我一定会弄死你们的!”
  李一帆动了动手中的刀, 顺便牵扯了一下他身上的布:“可是现在, 好像是王子你被绑在这里任由我们为所欲为啊。”
  此情此景加上自己的身份以及李一帆威胁的话,匈奴人破罐子破摔的说道:“我便是永城公主的儿子又怎样?要知道我可是匈奴人,不然,你这位兄弟的匕首也不会还放在我脖子旁边了!”
  被点名的连笙继续一动不动, 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继续说道:“怎么, 现在又开始嘲笑我混到这个地步了是吗?笑就笑吧,反正你们西北军对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但等我脱困了, 我一定会带着我们的铁奇狠狠的踏破你们的城, 把你们的尸体都吊起来鞭!”
  “呵, 等着吧,我一定要把你们全部都踩成烂泥!然后……”
  恶狠狠的类似于诅咒的话语还未说完, 王子便愣了,连笙也愣了。
  因为李一帆忽然间双眼泛红, 流了泪出来!
  连笙瞪大眼睛,要不是还想着制服着这位王子,早就跑过去了:“一、咳!你怎么了!”
  李一帆把手中一直威胁着王子的刀抽了出来,啪叽一下丢在地上。
  王子也没有想到面前的人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把刀拿了开来。虽然他不晓得这人抽什么风突然间哭了,但不阻碍他立即并拢双腿,防止他故伎重施。
  李一帆声泪俱下:“弟弟,你受苦了!”
  这话一出,王子和连笙两个人再次的愣住了。
  连笙微微抬起手,做出想要探他额头的动作,最终还是没有伸出去。
  他怕李一帆不是发烧了说胡话,而是中邪了在胡言乱语。
  万一碰了他被传染也中邪了怎么办?
  王子更是直接勃然大怒:“你叫谁弟弟呢!”
  “当然是叫你啊,你既然是永城公主的孩子,那就是我的弟弟啊!”李一帆原本张开双手,想要站起来去抱住面前人的大腿痛哭一番,然后再好好的缕缕两人之间的关系,谈谈曾经的情谊。
  然而看着他自己刚刚戳出来的痕迹,以及面前人坐着的那个桶,李一帆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又很自然的把抬起的手放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重新坐了下来。
  李一帆长长的抽泣一把:“你看看你,十三岁的人了还长得这么瘦,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连笙沉默的看着王子脸上的络腮胡以及粗壮的肌肉,沉默了。
  要不是知道这是永城公主的儿子,他会以为这人已经二十三岁了……明明身子壮得跟头牛一样,李一帆怎么这么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来的?!
  “都怪为兄我当初年岁还小,不然肯定早就冲进王帐里面,把你抢出来抱回家养着了!”李一帆继续哭诉。
  被哭的对象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茫然,下意识的居然回过头去瞥了连笙,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连笙嘴唇蠕动一下,还没有从‘发烧’和‘中邪’这两个选项中选出一个来挽救一下,就见李一帆猛地把自己丢到地上的刀又捡了起来抱在怀中,抚摸着它,跟摸着一只手一样。
  他絮絮叨叨的念叨着王子的身世悲惨,然后不经意的带出了自己的身世,说自己是前太子的遗腹子,流落在外之后好不容易跑到军队来。
  可惜现在他的身份被京城里他那几个皇叔知道了,要买凶杀他,让他在西北的日子也难过的很,现在一见到王子,就觉得同病相怜,让人亲切的很。
  当然他说的话里真假参半,其中更是隐去了他在世子府里扮女的那几年。
  王子听他叨叨叨的把这些东西倒豆子一样都倒了出来,心里其实是不信的。
  他说他是前太子的遗腹子,就是前太子的遗腹子啊?那要来个人来说他就是前太子,那怎么办?又没个信物凭证!
  心里已经给李一帆戴上了骗子的帽子,所以王子就冷眼看着他在那演戏。
  叙述完各自悲惨的身世之后,李一帆话音一转,开始询问起了王子对于未来的打算。然而开口就是惊雷:“你想不想要王帐里的那个位置?”
  “只要你愿意,看在我们两个有如此亲近的血缘关系的份上,我必定会帮助你成为下一代的可汗!”
  成为下一代的可汗。
  这八个字,让王子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点。
  他很快镇定:“你们西北军随意便被奸细渗透进去,怎么可能还有遗力来帮我当什么可汗?能撑过这一次都算是我们匈奴军队的实力没发挥出来了!等你们先扛过这一劫再说其他的屁话吧。”
  李一帆也不在意他的贬低,眼前一亮:“那就是说你想要那个位置了?”
  那个位置谁会不想要,王子心中冷笑一声。
  他想起自己从小便是在极其忽视的状态下长大,明明同为可汗的孩子,他却只能跟在母亲的陪嫁宫女身后,吃不饱穿不暖的。
  直到跌跌撞撞的长大,最终还是像条狗一样的跟在其中一个王兄的屁股讨对方欢心,这才分了一点点属于王子的东西出来给他。
  从小他得到的东西便很少,虽然这些东西比不过其他的王子,他也心有不甘,但是却无其他办法,只能心甘情愿的接受。
  然后这一回,自己的亲哥哥部署了针对西北军的一系列阴谋后,临到头才通知他,要他随军出发以振士气。
  让一个从来没有正规接受过军事教育的王子随军大家都挺抵制。他也不被其他的士兵所承认,就因为他身上流的另一半的血来自久国。
  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王兄想要看他笑话罢了。
  所以这也才导致了他住的帐篷看起来内部略显豪华,可实际上连一个副将的帐篷都比不上,还是被摆放在最边缘。
  士兵们根本就不关注他,巡逻排查也不经常过来,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了都没有发现他帐篷里的异样。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到李一帆出声道:“你看看你帐篷里的摆设,再看看外边,喝着酒互相吹牛的士兵,你难道不想要把那些人全部都踩在脚下吗?”
  “不是靠你的哥哥,而是看你自己,就让他们全部跪下来对你喊可汗。你手一指,他们变得向你手指的方向冲锋。而且以后你还能与久国建立良好的商贸关系,再也不必进行战争,也不会再有下一个永城公主和亲的事情发生了。”
  听到这里,原本还是欲望和理智在进行拉扯碰撞的王子忽然间闭上了眼睛。
  他讨厌那两个字,更讨厌和亲之后留下来的产物。
  现在的他无力制止,但他要是坐在了最上面的那个位置,那想要这件事情不发生去,也只是需要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而已。
  李一帆还在继续东拉西扯的游说王子,就听到对方严肃的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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