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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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食骨井的另一端钻出来,杰洛士意外看到一名青年早已半跪在井前,仿佛等他已久。
  “啊呀呀,”杰洛士新奇,“这个时代的蛮龙?你在这里……是‘我’,让你来的嘛?”
  蛮龙跟他可没有心电感应,能出现这里,唯一的可能是——已经来过这里的未来的自己,回到过去告诉了过去的蛮龙,在此时代的此地点来寻他。
  啊,没想到这个脆弱的新生魔族,能存活这么久,看来能用得上。
  蛮龙恭敬道:“是,杰洛士大人,您让我在此时此地来寻找您,为您汇报有关宿傩的情报。”
  杰洛士微微睁开眯起的双眼,干得不错嘛,我自己!真是绝妙,他喜欢抄自己的答案。
  “您在战国时代无法找到宿傩消息的原因,是两面宿傩身死之后,将咒力集中于他的手指,以期未来苏醒的一日。”蛮龙道,“宿傩的部下一直都致力于寻找合适的寄宿体,而咒术界将宿傩的手指分散之后封印在不同地方,防止被找到。”
  杰洛士挑眉:“他的躯体呢?”
  蛮龙回答:“被吃掉了。”
  杰洛士:“……?”
  蛮龙:“似乎是为了集中自己的咒力,在临死之前,他将自己能吃掉的部分都吃掉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杰洛士忍不住难以自制的大笑起来。
  “不愧是……明白了,明白了,容器是次要,关键在于等待时机。以人之身终究有限,不是谁都能做到己身转生还维持自我,与其冒险步入轮回,不如以诅咒之王的形态存在下去。就像埋在土中的种子,等待雨水与春季到来。”
  蛮龙继续道:“目前大部分手指在咒术师这边,位于咒术师不死天元的结界内。我奉您之命,潜伏于咒术师之间,等待机会。”
  杰洛士:“没听过的名字,看来我还需要一份整理过的这个时代的知名术士,以及各势力范围分布的情报。”
  蛮龙点头:“是。属下尽快为您准备。除此之外,您让我转告您,说……小心双胞胎。”
  杰洛士:“双胞胎?”
  蛮龙点头,显然他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杰洛士不意外另一个自己语焉不详,有些事事先知道,他就会采取行动,这样容易导致未来被大幅度改变。微小的调整还好说,大幅变动会影响到因果。之前说过,时间类的法术困难在因果论涉及其中。若想安全使用时间类法术,最好还是尽量不要违背因果。
  提起双胞胎,杰洛士能想到的也只有继国兄弟,他当初决定远离那对危险兄弟的决定果然相当明智。
  此外蛮龙还提供了另外一项情报。
  “术士羂索与宿傩的残部合作,在策划有关宿傩复活之事。”
  “羂索?”杰洛士想起来了那个让他讨厌的家伙,“啊,是那家伙呀,竟然还活着?这么久都没有人铲除这只讨厌的寄生虫?钻到别人身体里夺取他人的术,简直恶心得要死。不过由于他的术式特性,他倒是对肉身的培育跟筛选上极为擅长,从打造合适‘容器’的角度来看,的确是不错的人选。”
  杰洛士很反感羂索。若问原因,大概是出自一种类似同行竞争的同类相斥。跟用法术来夺取他人身份,借以行动的杰洛士相比,羂索甚至更进一步可以通过置换躯体夺取他人的术式。优点是可以获得大量法术积累跟盗取他人天赋,缺点也同样明显,身体的记忆与偏好会对羂索的人格产生影响,很难说现在的羂索从人格断定上来讲,是否还是过去最初的那个羂索。
  说起来,人类还真是无论何时都在追求永恒跟长生,就连麻仓叶王都不外如此。反倒是近乎永生的魔族追求永久的长眠与毁灭,真是何其讽刺。
  杰洛士想起近乎疯狂,想要毁灭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最终被金色魔王所歼灭的冥王菲普利佐,那就是——失去自己的主君之后,过于长寿的魔族的末路。
  魔族需要自己的主人,不仅是因为天性设定的忠诚,更因为,作为能量型精神体,没有实体的魔族需要稳定自身的精神状态。他们需要一个‘坐标’,一个源动力,确定他们会为了这个核心而运转下去。无论发生何种改变,只要这个核心不变,他们便能维持自我直到永恒。
  相对应的,一旦这个核心出问题,几乎注定了魔族步入疯狂甚至自毁的结局。
  在赤眼魔王觉醒失败之后,他的五位心腹之中的冥王菲普利佐,有着仅次于赤眼魔王的最高指挥权,魔族军的总指挥最先出了问题。
  这是一种预兆,兽王大人的沉睡很可能也是为了避免陷入同等困境。
  ……总之,对于长命种来说,有关运转核心理念的问题怎样都绕不开。就好比羂索,能维持‘人格’到现在,没有成为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的浑浊之物,想必也是同样道理,为了达成他的‘核心理念’,一直寄生于他人身体,苟且续命到现在。
  从前杰洛士对于术士之间的斗法,以及他们争斗的原因不感兴趣。术士之中很多都是人类,太过年轻的短命种之身,令他们眼界狭小,他们的理念单纯又可笑。从一个近乎寿命无限的魔族看来,就连取乐的价值都没有,他们斗争理由实在太过空洞幼稚,还不如犬夜叉那边小三争着上位有意思。
  但是羂索将手伸向两面宿傩就是另一回事了。
  “都说过不止一次,不要把手伸向不该伸的地方,有的人,总是记不住。”
  见兽神官阴恻恻的冷笑,蛮龙垂下头不敢直视自己的主人。
  偷家行业竞争激烈,难免会有恶性竞争行为。蛮龙不是很想知道自己的主人当年是怎么跟那个术士对上的。
  “不过当务之急,果然还是……找个住处呢。”
  杰洛士摸摸下巴,对于他来说这个时代相当陌生,到处都是不认识跟不明白原理的东西。
  蛮龙连忙道:“属下可以为您准备——”
  杰洛士摆摆手:“行了行了,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跟我有关联?在我联系你之前,继续你本该做的工作。”
  蛮龙:“……是。”
  就在这时候,一个穿着和服的老头跑出来。
  “谁啊!大半夜跑到别人家的神社里干嘛,小偷吗?”
  蛮龙在杰洛士的暗示下立即撤退,瞬即消失不见。
  穿着僧袍的神官挥了下手,自己身上也换上了如神社工作人员所传的同款和服。
  “是我哦!”
  对方眯起老花眼看了半天:“你是……”
  “就是我。是我,你忘记啦,你的友人啊,之前说好来拜访,来这里已经晚上了,于是迫不及待来找你。日暮,你该不会忘记这件事了?果然年龄大了记性就不好了啊。”
  外面的匾额写着日暮神社,再联想到戈薇的全名是日暮戈薇,很容易想到老者是她爷爷之类的亲属。
  果然对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咳咳,我怎么会忘记,我没忘,你竟然这么晚来拜访我,完全看不清楚,一下子没认出来。倭助,你不是说因为小感冒住院,所以来不了吗?没想到你还是来了,我太感动了!”
  杰洛士点头一副老爷爷样面露慈祥:“是啊是啊,趁着能动的时候赶紧过来看看你。毕竟年纪大了,咱们这个年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走不动了。”
  两人聊了两句,套出来那名叫倭助的老友全名跟住址,杰洛士就愉快的告辞了。
  之后他又顺藤摸瓜找到医院里这位友人。
  如同所料,老人其实已经重病在床。
  “你我约好一起下棋,这么久没来,你还说是小感冒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没想到你已经卧病在床!幸好我有过来看一下。”
  半躺在床上的白发老人茫然了一下,这是……?
  杰洛士:“是我,日暮啊!你忘记我了吗?难不成老糊涂了?”
  ……是的,他其实连日暮老人的全名都没想过问一句,就这么敷衍!
  白发老者恍然:“还真是好久不见,啊,你真是越活越年轻,我都有点不敢认你了。”
  杰洛士叹气:“也就外表看起来年轻,其实要比你还苍老。”
  白发老者无奈:“这话可对卧病在床的我太有讽刺意味了。”
  两人又聊了好一阵,得知‘好友’想在这边多呆一阵,却没有落脚地方,白发老者立即满口答应让他住在自己家。
  白发老者叹口气:“你我到这等年龄,哪怕随时去了,都算喜寿。本该没有什么顾忌,可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我的孙子。我从小怕他学坏,竭尽全力将他教导的正直公正,可是临到最后,却发现我把这小子教得太善良了。我总担心,他为别人付出太多,不够善待自己。”
  杰洛士有感而发:“我懂,我懂,口口声声说让他多关心爱护别人,可他真这么做,又担心他不够爱惜自己。”
  白发老者同意的点点头:“你家戈薇好歹还有母亲照料,我家孩子,只有我一个亲人。我真担心如果我走了,他会受不住。”
  担心他滥用力量,所以想让他做个好人;可他真正成为了好人,又担心他不爱惜自己,为他人付出超出他能承受的代价。做家长的,恐怕都是如此患得患失。
  杰洛士感慨:“你这已经算好了,我家唯一的亲孙女戈薇,你知道吗,她为了谈恋爱跑到外地去了。我也不好让外人知道,对学习那边都是病假糊弄过去,怕她真的最后变成失学少女。对方有个前女友,据说跟我孙女长得很像,我都感觉对方是在玩替身梗。更可气的是,最近那个前女友找上门,让那男的索赔,男的还真愿意赔!我感觉,他们前情未了。我那孙女劝也不听话,我现在老难过啦,所以才想来这所城市多呆一阵散散心。”
  白发老头听了激动起来:“那不是就是被坏男人骗了吗?咳咳咳!!!太过分了,等我家孩子回来,我让他帮你讨回公道!”
  杰洛士摇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不亲自跌倒一次,是不知道疼的。我只能希望她万一真搞出孩子,最起码想起回家这一选择。”
  白发老头听得好气:“真是!唉,孩子都这样,不听老人,就知道瞎胡闹!尤其是感情陷阱,太可恶了!你说他,他还理直气壮!真没办法!”
  “爷爷,我来——咦?爷爷你竟然有客人?”
  一个浅粉色尖刺短发,眼瞳浅如金色的高中男生开门进来,见到里面的访客愣了下。
  白发老头:“急躁什么,一点都不端庄。这是你日暮爷爷,叫爷爷好!”
  男生张大嘴巴愣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叫了:“日暮爷爷好!”
  大约,是辈分比较高,年龄比较小的爷爷吧,据说乡下很多这种情况,两代人生孩子的年龄差距累积下来,还有叫小孩姑姑的情况呢!
  杰洛士微笑:“你好,虎杖悠仁,这段时间要在你家叨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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