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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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荷站在半山腰别墅的小露台上,眺着天边思考人生。
  准确说,是在发懵。
  因为她实在想不通,几十秒前,她到底是如何鬼迷心窍才会咬着那根细细的女士香烟,真地就着商骁的手给点上了。
  ——
  苏荷深觉自己已经做下类似渎神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并为此陷入负罪感和求生欲中。
  具体表现就是她现在僵在风里,分分钟原地坐化的节奏。
  偏她身后那人也不开口。
  “…………”
  又绷了几十秒,苏荷实在站不住了。她悄无声息地拿下被放任自燃的女士香烟,按灭塞进了金属质地的香烟盒里。
  轻吸了口气,确保自己之前情绪也已收住,苏荷笑容明媚地转回身。
  “骁神,你也来透气么?我给你让位置……”
  已经要趁机溜回长廊的苏荷,被手腕上一道力拉住。
  苏荷:“。”
  完辽。
  苏荷提心吊胆,却见身侧男人微垂下漆黑的眼,风里的声音清冽。
  “‘骁神’?”
  苏荷怔了下。
  她记起自己刚刚喊错,但没想到对方的关注点是在这里。
  “啊,不是,是我忘了……”
  “嗯。”
  “那我先——”
  “伯父训你了?”
  女孩儿眼底情绪微滞,须臾后她轻眨眼,笑意盈盈地仰头。
  “谁乱说话了?没有啊。”
  商骁不语,垂眸看着她。
  那双漆黑的眼里像是藏着一整个深邃的世界,安静,神秘,冷淡。
  像他这个人一样……永远最清冷,也最勾人心痒。
  苏荷承不住几秒,有点心慌,错落开目光。
  而与此同时,那人淡声问。
  “我了解你么,苏荷。”
  苏荷一怔。
  “什么?”
  “我以为我了解你……乖巧,听话,有点傻。”
  商骁视线低下,一扫苏荷手里试图藏起的香烟盒。他不作声地望了片刻,唇角微微一勾。
  “最近我才发现,我只是了解你想让我了解的那个你啊,苏荷。”
  最后一声压得极低,尾音勾上些许沉哑,那人又微微低首,话声几乎顺着耳朵钻进心里去。
  苏荷眼神都忍不住微栗了下。
  不能……
  不能再犯傻了。
  “没关系”“不在意”,这些都是他不久前才说的话。明知道是个跳下去会摔得粉身碎骨的深渊,还硬要闭着眼睛往前走,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别把自己放到那样可怜的境地去,苏荷。
  苏荷回神,瞳孔轻缩。
  她把手往后别了下,躲开商骁的手。
  “因为剧组的事情,我今天需要提前回去,我先去跟奶奶告别,你……”
  商骁敛眸。
  “……我去外面等你。”
  “好。”
  苏荷匆匆离开。
  露台上还未被风吹散的,是那根女士香烟的烟雾缭绕过后,淡淡的烟草气息。
  商骁确实最不耐烟酒。
  等女孩儿走后,他才微皱起眉,转身离开露台。
  沿着侧楼梯缓步下楼,途中,商骁却与刚出茶室的苏毅民不期而遇。
  两人同时驻足。
  四目相对,僵持了几个呼吸。
  苏毅民眼底露出不虞和意外。
  ——
  商骁谨礼自守,自小如此。苏毅民亲眼看他从少年长至青年,这还是第一次遇上商骁这样明显失礼的反应。
  几息之后,商骁才微垂了眼,敛下情绪。
  “伯父。”
  苏毅民皱眉,“准备走了?”
  “是。”
  “苏荷呢。”
  “她去跟奶奶告别。”
  “……嗯。”
  苏毅民抬脚往长廊另一头走去。走出两步,他又停住。
  “你知道苏荷母亲是因为什么过世的吗?”
  商骁抬眼,“听说过。”
  “不管当年你为了什么结婚,苏荷现如今已经是你的妻子,护好她是你的责任。”
  商骁沉眸。
  “当然。”
  苏毅民无声一叹,转头要走,却突然被身后话声拉住了——
  “伯母过世的原因,苏荷知道么。”
  苏毅民转回身,他盯着商骁看了几秒,还是说了实话。
  “没人告诉过她。”
  商骁微微一哂。
  是笑,眼神却也总在这时候最冷。
  苏毅民再次有了方才乍一碰面那种被冒犯的感觉,他皱眉,“你……”
  “苏荷既然不知道,伯父怪她做什么?”
  苏毅民一愣。
  商骁低眼,声线微沉。
  “苏荷是我的妻子,护好她是我的责任。但伯父您如果要伤她,我总拦不住。”
  “——失礼了,伯父见谅。”
  语毕,商骁颔过首,便转身下楼。
  到走后,这长廊像是仍叫他那余音凉得肃冷。
  苏毅民起初脸色铁青,在原地站了片刻,他脸色渐缓,再到最后,他竟露出点笑来。
  “大伯,你笑什么呀?”
  从楼上跑下来的苏宴趴在楼梯扶手上,奇怪地看着他。
  苏毅民似乎心情都好了许多。
  “苏宴,你喜欢这个姐夫吗?”
  苏宴摇了摇头:“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不喜欢他像个冰块没长心,也不喜欢他像个机器永远谨礼自守,最不喜欢他不喜欢我女儿。”
  苏宴费劲地想了想,“不喜欢……那大伯你还笑,难怪奶奶说你脾气最古怪了。”
  “我当然要笑。”
  苏毅民也不在意苏宴的话,只盯着已经没了人影的楼梯,眯起眼。
  “因为我不喜欢他的那些原因……在塌了。”
  *
  王思言是个老烟鬼了。生平最爱就是香烟和美酒,可惜跟在商骁身边七年,这两样东西都快被连带着戒了。
  他们骁神滴酒不沾、寸烟不容,而且严苛到了近乎变态的地步——这一点王思言比谁都清楚。
  所以,当他在副驾驶上打着瞌睡,听见车门响,跟着又嗅到了香烟味道时,他还没睁眼便骂“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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