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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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又聊了些关于追悼会等具体的事宜,傅立康就打算先行让夏梦离开。
  不是讨厌面前这个刚接受不久的晚辈,恰恰相反,他现在很欣慰她跟韩东两人感情步入正轨。是根本不愿意让世俗中的这些礼节,牵绊她们工作,生活,过度浪费无谓的时间在这里。
  在傅立康看来,凡事只在心里,不流形面。他知道晚辈有心,便够了。
  电话,中断了他谈话。
  傅立康扶着膝盖,摁下了手机接听键。起初,他没在意电话另一端的江文宇说了什么,随着时间过去,他不经意瞥了眼没在意这边的夏梦,走回了自己卧室中。
  至此,本就难看的脸色趋近冷然。
  “失踪了?”
  江文宇莫名忐忑:“傅,傅老。这是我刚获知的消息,具体的可能会有变化。您不要过于担心,东子做事很有条理,他不会再冲动到像多年前那样……”
  傅立康无声,唯有气息加重许多。
  妻子的死,他提前有心理准备,可以接受。但这个消息,他接受不了。
  可能是年龄愈大,想法愈变,私心渐浓。也可能是他在任何人面前撑着的铁石心肠,被这个消息勾出来了人情味。傅立康分明觉着自己真的老了,老到韧心不在,老到恐慌无措。
  他也会怕,怕韩东有意外,自己无法面对茜茜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是的,自己可以安慰自己,让韩东去境外。因为他不是正式军人,危险性小。是有私心,想让他跟江文宇走的更近,以后多个退路。也想让他最后训练好那群人,让所有人都看得到z国军人的风采。
  甚至于,傅立康还想再给韩东一个回部队的机会,最后的机会。他迄今仍认为,韩东应该属于部队。
  这一切的私心也好,公心也罢。
  傅立康只觉身体接近腐朽,站立难稳,踉跄扶住了案几。良久,瘦骨嶙峋的双手筋络凸显,剧烈咳嗽:“什,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刚有的消息。傅老,您不要过度挂心……”
  傅立康反常笑着打断:“我知道了,有他消息的话,让回来吧。”
  “嗯,我已经叮嘱那边的人,尽全力找到他!”
  傅立康不再听得清江文宇的许诺,他精力既透支完全,又恍若获得了新的念想。转瞬,很多死掉的记忆,随之涌现。
  他当了大半辈子的军人,韩东从来不是最适合做领导的性格。可缘分就是这样,他还就喜欢他有时候表现出来的那种个性,哪怕明明知道是错的。一边惩戒着,一边喜欢着。
  这是锐气,直至现在韩东还没完全泯灭的锐气。别人羡慕韩东有他照顾,他更喜欢别人说韩东有他这么个干爹。很骄傲,他从韩东进部队,第一次在全区军演上大放异彩的时候,就一直在骄傲。
  如此骄傲维持到韩东退伍,自己还没完全死心。
  让他跟着去为何,属最后一次。傅立康在给韩东机会,也在给自己一个放下的机会。因为,至始至终,他受不了自己为之骄傲的一个孩子,不喜欢部队,不喜欢他替他铺好的路。
  偏偏,造化弄人。自认为对于韩东来说,是维和以来,最稳妥安全的工作。结果,人失踪了,还失踪在冲突愈演愈烈的a境之内。
  恍惚源于年龄大,他这么安慰自己,撑着去拉开了卧室房门。
  开门瞬间,傅立康怔了一下。是客厅里的夏梦,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
  夏梦也没想到门会忽然打开,眼神闪烁躲闪着:“我,我随便走走。”
  傅立康恢复从容,微微点头。
  待擦肩而过之时,夏梦鼓足了勇气:“傅,傅叔叔。是,是不是韩东有消息了。”
  傅立康停步,头也不回:“哦,对!他在那边事情忙的差不多,过几天会启程回国。”
  夏梦回忆着刚才有意听到的只言片语,以及隐约中老人家让人不安的口吻。心悬着难安,根本顾不上礼貌与否。
  “可,可是……”
  什么也没听清,自是不知道从哪问起。夏梦消沉下来,默然随着回到客厅。
  傅立康很难面对她,掩饰道:“小梦,回去忙工作吧。等你阿姨追悼会的时候,上午来一趟就成。”
  夏梦不安,词不达意:“傅叔叔,我无所谓,理解韩东工作。茜茜特别想爸爸,每天都惦记着跟她爸爸视频……而且最近事又多,我就想着,有她爸爸在身边,就不怕……”
  “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刚刚跟谁打电话,我听着有点像文宇的声音。要不,我去问问他也行……”
  傅立康转头:“三天,再等三天,他就能回国,我说的。不回国,我去亲自把他叫回来。行不行!!”
  夏梦对视着他眼睛,胆怯之余,又鼓足勇气:“反,反正,人得回来。不然您告诉我在哪,我去找他,”
  傅思媛察觉氛围不对,看着父亲反常借口疲倦休息,疑惑:“怎么了?”
  夏梦迅速摇头:“没事。媛姐,你照顾好傅老,有需要用到我的,咱们电话联系。”
  “好,我送送你。”
  夏梦推辞,缓步离开了傅家。
  她刚才没闹,没吵。但自己很清楚,她其实已经在逼着傅立康表态。无它,每天都盼着可以得到点男人消息,真正听到点风声,反失了常态。
  并不傻,也能够从只言片语及傅立康判若两人的状态中,猜到不会是好事。
  又能如何?
  三天,傅立康都已经明言让自己等三天,再捕风捉影的追问已无必要。
  ……
  夏梦并未离开上京,尽管天海工作十分重要。她在走出傅家后,临时订了间酒店后,第一时间又联络了江文宇,想从他那边再套出点口风来。
  但是,连电话都打不通,搞不懂是换号了还是怎样。
  不太好的预感,以及傅立康的反常。
  让越来越果断的她,完全失了平常心。整一天,呆在酒店中,无所事事,穷极纠结。以至于连正常的工作电话,她都第一时间去看来电显示,看是否傅立康跟江文宇的回复。
  如此状态,一天,两天。
  浑浑噩噩,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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