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一直录到凌晨两点多才结束, 一共32位选手进行了表演, 照这个进度下去, 明天肯定能结束首次竞演的录制, 然后就进入小组赛阶段。
  坐车回到宿舍, 洗漱后各自睡下。
  岑楚夕睡不着, 默默回想自己今天的表现, 临上台前那种灭顶般的紧张感依旧记忆犹新,如果没有钟念念的帮助,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岑楚夕突然想起来, 她还没有对钟念念说谢谢。
  “念念。”她轻声喊了下。
  没有应答,看来已经睡着了。
  这个入睡速度着实让岑楚夕羡慕,应该只有特别无忧无虑的人才能做到吧。
  反观她自己, 自从来到b市后, 大概是压力太大的缘故,总要辗转反侧许久才能睡着, 而且无论睡得多晚, 第二天早上总会在七点左右准时醒来。
  私人手机上交了, 岑楚夕摸索着找到节目组发的那支手机, 耳机就在上面插着, 她戴上耳机, 然后打开手机自带的音乐播放器,搜了一首歌,单曲循环。
  萧顽低沉又磁性的歌声伴着吉他声流淌出来, 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喜欢到不能更喜欢的声音。
  从出道到现在的两年时间里, 萧顽随组合出了四张专辑,因为超高人气,公司又为他出了两张个人专辑——一张正规专辑和一张迷你专辑,两张专辑一共15首歌,其中一半都是他自己作词作曲。
  萧顽是天才,也是鬼才。
  他从未接受过任何音乐教育,不管是唱歌还是写歌全是无师自通,高中时便抱着一把破木吉他站在街头唱自己的原创,每每出现必能引起围观,因为他不仅歌唱得好听,人还长得又高又帅。
  高考时,周围的许多长辈和朋友都劝他考音乐学院,但萧顽坚持自己的想法,报考了b市北京理工大学工业设计专业。
  萧顽在某次杂志专访中说,他之所以没有考音乐学院,是因为他不愿意被“雕琢”,不想让自己的音乐被条条框框束缚,灵活自由的创作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萧顽的首张个人数字专辑《顽石》横空出世的时候,不仅受到粉丝的疯狂追捧,还得到了业界的高度评价,说他的音乐“有潇洒不羁的灵魂”、“无法被定义”、“灵气逼人”、“未来无可限量”,总之各种彩虹屁漫天飞。
  不仅口碑爆棚,《顽石》还创造了销量神话,一千五百万张的惊人销量让同期发专辑的歌手望尘莫及,主打歌《顽石》更是稳居各大音乐平台年榜第一的位置,是当之无愧的年度神曲。
  第一张专辑就把萧顽推到了顶流的位置,有人说他惊才绝艳、前途无量,也有人说他盛名难副、飞得越高摔得越惨,唱衰他要走下坡路,但第二张迷你专辑狠狠地打了这些人的脸。
  萧顽的第二张迷你专辑《梦童》,以两千万张的销量打破了《顽石》的记录,完成了自我超越。
  《梦童》一共五首歌,萧顽包揽了其中两首的词曲创作,主打歌《toy》是全英文歌词,一上架就屠了各大音乐平台的新歌榜,甚至跻身国外某知名音乐榜单,流行程度远超《顽石》,又一神曲诞生。
  岑楚夕正在单曲循环的,就是这首《toy》。
  除了首场竞演是自由选歌外,之后的每一期都有一个主题,第二期的主题是“偶像的歌”,岑楚夕早在列歌单的时候就确定了选曲,正是《toy》。
  《toy》是萧顽迄今发行的所有歌曲里知名度和传播度最高的一首,这样的歌对翻唱者其实很不友好,如果不能唱出耳目一新的效果,根本不能打动导师和观众。
  但岑楚夕偏要迎难而上,她希望通过这首歌,能稍微改善萧顽对她的坏印象。
  岑楚夕听着歌睡着了,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早起床,先把钟念念叫醒,然后洗漱化妆换衣服——因为要保持录制的连续性,所以发型和着装要和昨天一致。
  九点抵达剧场,准备就绪后录制开始。
  今天不用表演,安心做观众就好,所以岑楚夕格外放松。
  录到下午三点,导演放话中场休息,导师们一起离场,选手们排队去领盒饭和水。
  盒饭有荤有素,岑楚夕挑着吃了几根青菜和两筷子米饭就不吃了,不是不好吃,也不是她不饿,而是为了减肥,必须管住嘴巴才行。
  钟念念更厉害,连饭都没领,说是闻见盒饭的味道就想吐,一个人跑去外面透气了。
  岑楚夕拿着两瓶水出去找人。
  天阴沉沉的,没风,又闷又热,好像快下雨了。
  她在附近转了转,没看见钟念念,正准备回去,被突然响起的鸣笛声吓了一跳,循声看过去,看见一辆外观拉风的军绿色越野车,钟念念鬼鬼祟祟地从副驾露出小半张脸,压低声音叫她:“夕夕,快上车。”
  岑楚夕快步走过去,拉开后门坐进后座。
  “这么热你出来干嘛?”钟念念回头问。
  岑楚夕晃晃手里的矿泉水瓶:“给你送水喝。”
  驾驶席还坐着一个人,钟念念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侧身回头,面朝坐在后面的岑楚夕。
  “介绍一下,”钟念念笑着说,“我男朋友,原新野,来探班的。”
  “你好。”原新野冲岑楚夕勾了下唇角,看起来有点痞痞坏坏的。
  “你好,”岑楚夕自我介绍,“我叫岑楚夕,是念念的室友。”
  钟念念松开原新野的脖子,说:“你走吧,以后别来了,怪麻烦的。”
  原新野“嗯”了一声,忽然伸手扶住钟念念的后脑勺,然后直接吻上了她的嘴唇。
  非礼勿视,岑楚夕赶紧用矿泉水瓶挡住眼,却又忍不住偷瞧,俊男美女接吻,就像偶像剧里的画面,非常养眼。
  两个人很快就分开了,钟念念下车,岑楚夕也跟着下去。
  原新野冲她们挥挥手,越野车径自驶离,钟念念挽着岑楚夕的胳膊,边走边笑,岑楚夕虽然是母胎solo,但也看得出来,这是陷入热恋的模样。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岑楚夕问。
  “两天。”钟念念答。
  “啊?”岑楚夕目瞪口呆,这个答案太出乎意料了。
  钟念念说:“就我喝醉那天认识的,他是我朋友的朋友,我喜欢他的脸,就把他收了。”
  岑楚夕:“……”
  “你这什么表情?”钟念念笑着问。
  岑楚夕摇头:“没、没什么。”
  钟念念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随便啊?”
  “当然不是,”岑楚夕立刻否认,“我就是……有点惊讶而已,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瞧把你吓的,我逗你呢。”钟念念笑着说,“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自己开心才最重要。”
  岑楚夕点头:“没错,自己开心最重要。”
  她还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交情太浅,指手画脚的不合适,就把话咽回肚里去了。
  回到表演厅,刚坐下没多久,录制重新开始了。
  导师和选手们各归其位,24号选手登台,开始中场休息后的第一个表演。
  前奏刚一起来,岑楚夕微微有些惊讶。
  这位选手实在勇气可嘉,竟然唱了萧顽的《顽石》。
  《顽石》是萧顽一战封神的代表作,具有强烈且鲜明的个人风格,不管是主歌融入电子风的抒情摇滚还是副歌慵懒迷幻的trap rap,都很不好驾驭,这是一首非常好听却特别难唱的歌,一不小心就是车祸现场,如果不是艺高人胆大绝不敢轻易尝试。
  等看清24号的长相和他衣服上贴着的名字,岑楚夕莫名地为他松了口气。
  从《我要成为超级巨星》这个节目出道的所有人里,日后真正成为“超级巨星”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坐在她身边的钟念念,另一个就是此刻正在台上唱着《顽石》的这位24号选手——虞程璧。
  虽然后来《超级巨星》出了第二季、第三季,但再没有捧出来过像钟念念和虞程璧这样大红大紫的选手。
  岑楚夕记得,在节目的最后一期,虞程璧力压钟念念,夺得了冠军,然而他却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决定——他放弃了和各大经纪公司签约的机会,并利用夺冠所得的一百万奖金开设了个人音乐工作室“y&c music studio”,成了自己的老板。
  工作室成立后,虞程璧趁热打铁,出了第一张迷你专辑,虽然没有像萧顽那样一飞冲天,但也获得了不错的反响,还拿了几个新人奖,就这样不温不火地在二三线徘徊了几年后,虞程璧终于凭借一首大爆单曲冲进一线,成功上位。
  “他好帅呀,”钟念念在旁边小声说,“是我的菜。”
  岑楚夕说:“还好吧。”
  钟念念“嘁”了一声:“在你心里萧顽天下第一帅,没人能比得上他,对吧?”
  岑楚夕笑着点点头:“确实。”
  虞程璧唱完,几位导师都对他赞赏有加,全部对他亮起绿灯,虞程璧毫无悬念地选择了萧顽。
  录制继续往下进行,选手的排名越来越靠前,实力也越来越强,岑楚夕不由地对自己越来越没信心,她第一次切实体会到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以前弹钢琴的时候,她凭借天赋和努力,实力超群,从小到大一直是让对手们畏惧的存在,可如今在唱歌这件事上,和真正的强者们比起来,她那点三脚猫功夫实在不够看。
  落差实在太大,岑楚夕虽然有些忐忑,但并不气馁,她从来都是积极向上的,无论境遇怎样,只管努力就是,至于结果如何,顺其自然就好。
  11号选手登台的时候,钟念念离开观众席,去后台候场,下一个就是她了。
  岑楚夕要陪着一起去,钟念念说不用,让她在台下好好欣赏她的表演。
  钟念念刚走,莫灵均从后面一排挪到岑楚夕旁边的位置,闲聊几句之后小声问:“你和钟念念以前就认识吗?”
  “以前不认识,”岑楚夕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莫灵均说,“就觉得你们俩挺亲密的,不像刚认识的样子。”
  岑楚夕微微一笑:“大概这就叫‘一见如故’吧。”
  莫灵均沉默几秒,犹豫着说:“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和她走太近了。”
  岑楚夕愣了下,问:“为什么?”
  莫灵均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你30号才来,所以有些事你不清楚,钟念念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喝得醉醺醺的,被一个男生抱进了宿舍,那个男生待到早上八点多才走,至于他们做了什么,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吧?第二天她又喝醉了,送她回来的男生换了个人,但因为有你在,那个男生把钟念念送到宿舍门口就走了。这些都是我亲眼看见的,绝没有一句瞎话。”
  岑楚夕有点不太舒服,不是因为钟念念做了什么,而是因为莫灵均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的行为。
  莫灵均接着说:“喜欢喝酒又爱和男生厮混,这种女生怎么可能好到哪里去。所以我才劝你跟她保持距离,别被她给……”
  岑楚夕轻声打断她:“谢谢你的好心提醒,但念念是什么样的女生,我会自己去判断,就不牢你费心了。”她微微地冲莫灵均笑了下,“而且我觉得,你这样不了解别人就随意评价的做法挺不好的,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
  她的语气温和柔软,一点指责的意味都没有,但莫灵均还是尴尬得红了脸,支吾两声就坐回后排去了。
  岑楚夕有点过意不去,毕竟莫灵均也是出于好心才特地来同她说那番话,她这样有些不识好歹了。但她必须维护自己的朋友——唔,原来她已经把钟念念看作朋友了吗?一定是钟念念太“快热”了,把她这个慢热的人也带得“快热”起来。
  因为莫灵均的打扰,岑楚夕错过了11号的表演,等她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舞台上,已经进入导师点评环节了。
  从上午九点多到现在,长达十几个小时的录制让四位导师和选手们都疲惫不堪,所以点评也越来越简单,寥寥几句就结束了。
  11号下台,终于轮到钟念念出场了。
  从她走上舞台的那一刻起,岑楚夕就知道,台上的钟念念和台下的钟念念不是同一个人,她“黑化”了,从一个“cool girl” 变成了“bad guy”,气场全开,让低迷的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i’m that bad type,
  make your mama sad type,
  make your girlfriend mad tight,
  might seduce your dad type,
  i’m the bad guy, duh。”[注1]
  钟念念又丧又酷的台风和这首曲风魔性的歌完美兼容,相比“唱”,她更多的是在“演”,她在表演这首歌,而且演得非常成功,足以让人忽略她相对薄弱的唱功。
  一首歌结束,洗脑的旋律还在回响,钟念念成功蹭到了这首大热单曲的热度,得到了除萧顽以外其他三位导师的绿灯。
  让岑楚夕意外的是,钟念念竟然没有选择方藻,而是加入了郁泉林的战队。
  上辈子也是这样吗?岑楚夕记不清了。就算她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把往事记得一清二楚,更何况还是无关自己的事。
  不过也没必要纠结这个,不管钟念念选谁,以她独树一帜的风格,她依旧会是这个节目中最吸引眼球的那个。
  钟念念回到观众席,坐在岑楚夕身边。
  她刚才在舞台上又唱又跳,这会儿鼻尖上还沁着汗呢,岑楚夕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笑着说:“刚才的表演真的太棒了,又酷又撩,尤其最后那个邪魅一笑,估计能吸到很多女友粉。”
  钟念念舒了口气,问:“唱得还行吗?应该没跑掉吧?”
  岑楚夕摇了摇头,笑着说:“光顾着看你了,根本没注意听你唱什么。”
  钟念念心满意足地说:“在舞台上唱歌实在太爽了,一站上舞台,我就感觉自己像一挂被点燃的鞭炮,非得噼里啪啦响个尽兴才行。”
  岑楚夕被她这个奇奇怪怪的比喻逗乐了,捂着嘴偷笑了好一会儿。
  1号选手表演完毕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选手们既饿得饥肠辘辘又困得呵欠连天,但一直有摄像机在捕捉观众席的反应,他们也只能死撑到底。
  主持人林翀正在总结各位导师在首次竞演中的收获,方藻和萧顽各收获22名选手,势均力敌,郁泉林收获16名,司徒真垫底,收获15名。
  所有选手登台,按照所属导师分成四队,起队名,选队长,想口号,乱糟糟一通忙活之后,总算尘埃落定,最后,由林翀宣布第二次竞演的主题:偶像的歌。
  第二次竞演依旧是个人战,虽然指定要唱偶像的歌,但是不是偶像全凭选手一张嘴,这个要求对选歌其实并没有太大限制,除非像岑楚夕这样,第一次录制时就泄了底,她如果不唱萧顽的歌恐怕会被喷死。
  “……从第二期开始,就会有现场观众观看你们的表演,同时,也会有选手被陆续淘汰。”说了一天的话,林翀的嗓子已经有些哑了,“淘汰机制非常简单,完全取决于网络投票。每期会淘汰排在最末的七名选手,第二期淘汰排在69位至75位的选手,第三期淘汰排在62位至68位的选手,以此类推……”
  岑楚夕困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主持人说的话她听得稀里糊涂,直到听见谁说了一句“今天的录制到此结束”,她才清醒了些,扭头去找钟念念,就见她闭着眼睛站在四散的人群里,好像站着睡着了。
  岑楚夕走过去,抓住钟念念的手腕轻晃了下,说:“念念,回宿舍了。”
  钟念念蓦地睁眼,迷茫了一瞬,然后伸手抱住岑楚夕,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
  “我快困死了,”钟念念撒娇似的低喃,“录节目真的好辛苦啊。”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岑楚夕有些无措,除了爸爸妈妈,她从没被别人这样抱过,就连最好的朋友周飞鸢都没有。
  岑楚夕试着拍了拍钟念念的后背,说:“回去就能睡觉了,我们走吧。”
  钟念念松开岑楚夕,看着她说:“如果我回去不洗澡直接睡,你会不会嫌弃我?”
  岑楚夕哭笑不得,这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她假装思考了下,说:“只要你脚不臭,我就不嫌弃。”
  “are you kidding me?”钟念念一本正经,“我是仙女,怎么会脚臭呢。”
  岑楚夕忍着笑小声说:“还是不要讨论这个了,我好像已经闻到味道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往外走,倒没那么困了。
  十五分钟车程回到宿舍,钟念念先去洗澡,岑楚夕后洗,等她从卫生间出来,已经天光微亮了。
  靛蓝色的天幕上,只有一颗璀璨的启明星悬挂在那里。
  岑楚夕忽然想到一首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叹息。”[注2]
  岑楚夕并不觉得孤独,也没有叹息,恰恰相反,她的心里充满力量,即使在这样疲惫的时候。
  为了梦想,再辛苦都心甘情愿。

章节目录